智能制造：熱浪中的冷思考
由山崎馬扎克（中國）有限公司以“智能化工廠探索與實踐”為主題的《智能制造高峰論壇》，7月16日在寧夏銀川其小巨人工廠成功舉辦。
論壇邀請了中機聯、汽車協會、模具協會、內燃機協會、工程機械協會、儀器儀表協會的負責人和機械院、航天科技、清華大學等專家，機床工具協會受邀以調研組的方式參加論壇考察調研。
馬扎克中國以其豐富的智能化工廠經驗而著稱，建于2000年的寧夏小巨人工廠，被譽為中國第一座智能網絡化機床制造工廠，而在每年例行的面向用戶的開放日活動后，舉行高規(guī)格論壇還是首次，看來智能制造確實是一個很火的議題，同時小巨人也擔得起智能工廠樣板之稱。
背景
正如中國機床工具協會常務副理事長陳惠仁在嘉賓致辭時所說，“智能制造正日益成為全球制造業(yè)最為顯著的發(fā)展趨勢，同時也成為全球制造業(yè)尤其是中國制造業(yè)最熱門的話題，現階段涉及智能制造的論壇和研討會很多，也很熱。”
陳惠仁進一步分析智能制造熱潮的產業(yè)背景：以互聯網為主要載體的新一代信息技術正在蓬勃發(fā)展，由此帶來的新一輪產業(yè)變革正在我們身邊發(fā)生。包括機床制造業(yè)在內的機械制造業(yè)，也在悄然發(fā)生深刻的演進。作為工作母機，機床產業(yè)所服務的各個門類的制造業(yè)，也在發(fā)生顯著變化。由于信息流動與共享的日益充分，使得機床用戶的需求在兩個方面發(fā)生顯著變化：一是個性化、定制化需求日益增多；二是用戶產品使用習慣的改變周期在不斷縮短。
以市場導向為主要特征的機床制造業(yè)，近年來明顯感受到來自用戶端的變化帶來的挑戰(zhàn)，它使得機械制造的離散型特點愈加突出，對制造系統提出更高的柔性和效率要求。陳惠仁指出，智能制造無疑成為應對上述挑戰(zhàn)的必然選擇。他進一步指出中國機床消費市場的深刻變化，其基本特征為一方面需求總量明顯減少，另一方面需求結構顯著升級。而需求結構升級的主要方向又表現為自動化、個性化和廣泛的換擋升級，其中對自動化及智能化的需求尤為明顯，這除了各個機床用戶領域的轉型升級需要外，還有中國勞動力供求關系已經發(fā)生拐點性變化所致。
陳惠仁對本次論壇給予積極評價：其“依托馬扎克公司長期以來智能化工廠建設的豐富實踐成果，以小巨人數字化工廠為物理平臺”舉辦的論壇，“不僅能討論智能化工廠的方向、理念、理論和方法，更重要的是，關于智能化工廠的底層技術、構成元素、實現方式和路徑等等，在這里都有非常具體的展示。”
樣板
小巨人機床有限公司是當之無愧的數字化工廠典范。
日本山崎馬扎克公司1919年成立，是機床制造業(yè)的全球領導者之一，也是自動化加工線和智能化車間的較早實踐者。據介紹早在上世紀80年代初，他們就開始生產并向客戶提供FMS，到了90年代中后期，馬扎克已經將IT技術應用于生產制造中，以網絡化為先導進行工廠布局，打造智能化工廠(Cyber Factory)。這一點很重要，馬扎克起步較早，已經數十年如一日，在智能制造領域里堅持不懈。
建于2000年的小巨人工廠，被譽為中國第一座智能網絡化機床制造工廠。目前，小巨人工廠已經擁有3,100多家客戶，向客戶提供了15,000余臺機床，尤其以自動化、制造單元形式提供給客戶的機床銷量逐年增加。
可以說，馬扎克真正地將機床帶入了智能化時代。裝備智能化、生產智能化、管理智能化、服務智能化、產品智能化是馬扎克以及小巨人引以為自豪的五大特點。
其實，馬扎克最大的特點是他們奉行的“三不原則”：不上市、不貸款、不與其他大公司合資并購。按我們流行的熱衷資本運作、盡快獲取利益最大化的經營理念和范式，馬扎克的觀念和思路是相當保守的，他們的沉穩(wěn)與執(zhí)著反襯著當下國內多數企業(yè)淺嘗輒止的浮躁和投機心態(tài)。而這正是真正實現智能制造的大忌。
思考
問題一：我們對智能制造的認識對嗎？
在此特舉中國航空制造工程學科創(chuàng)始人李哲浩先生在上世紀80年代末的一個觀點為例。在為北航研究生作的一次有關制造工程發(fā)展的專題學術報告中，先生指出：在落后的工藝基礎上搞自動化是沒有出路的。先生早年的觀點對我們今天發(fā)展智能制造仍有極大的現實意義。德國等發(fā)達國家的現代制造業(yè)，是經過了上百年的發(fā)展和積累，從工業(yè)1.0(機械化)走過了工業(yè)2.0(電力化、自動化)、工業(yè)3.0(信息化)，開始向工業(yè)4.0時代邁進，在制造業(yè)這個發(fā)展過程中，每一個階段都有其需要解決的問題和自身發(fā)展的內在節(jié)奏和規(guī)律，而每一個進階都是建立在對現有階段的成熟建設和豐富經驗之上。人家是一步一個腳印走過來的，現在根據自身的發(fā)展要求提出工業(yè)4.0，是水到渠成。
“未來將有約四成以上的世界500強企業(yè)因為在數字化方面的失守而瀕臨倒閉。這一趨勢從包括德國、英國、美國、日本以及中國在內的各國陸續(xù)公布的戰(zhàn)略規(guī)劃就不難發(fā)現。市場格局正在重塑，新變革中的需求——由互聯網、數字化構建起的智能化顯然已經呼之欲出”，這是山崎馬扎克商品戰(zhàn)略部室長崛部和也先生在論壇報告中的一段話，聽后陡升緊迫感。
那么，搞智能制造到底要慢慢來還是趕緊做？其實上述兩段話都有道理。國家戰(zhàn)略規(guī)劃《中國制造2025》將智能制造放在下個十年的主攻方向上，可見其重要，也因為我們與世界先進的明顯差距。既有差距就要追趕，但不可能以大嗡大轟的方式一蹴而就，也沒有什么彎道超車的便宜事兒。靠投入行嗎？確實需要持續(xù)投入，但不是僅有投入就能實現的；靠技術行嗎？確實有賴創(chuàng)新驅動，但不是有了核心技術就可實現的；靠管理行嗎？確實期盼體制改革，但即便有了先進的企業(yè)制度就能坐享智能制造的成果了嗎，答案顯然都不是。
值得一提的是，論壇上現為中國工程院制造業(yè)辦公室專家的屈賢明先生，在充分肯定小巨人在數字化智能化取得成果的同時指出，“我認為小巨人的工廠是一個有較強智能功能的數字化工廠，還不是嚴格意義上的智能工廠。”CIMT2015期間，馬扎克向中國市場介紹了新的制造理念——Smooth Technology，并推出了新一代智能工廠“iSF”概念。事實上已經在智能制造占據行業(yè)領先地位的馬扎克公司，不僅沒有放慢他們前行的步伐，而且在不斷擴大優(yōu)勢。
可見，智能制造是一個過程，甚至不是目的。它不是哪一天突然降臨，而是在日積月累中水到渠成。事實上我們正在經歷的變革并非從今天才開始，其發(fā)生發(fā)展有著自己內在規(guī)律，不以人的主觀意志所左右，只有循序漸進因勢利導才能真正達到目標。
問題二：小巨人為什么不怕你看？
自2004年起，馬扎克中國每年舉辦一次“制造未來”展示會，小巨人工廠已經連續(xù)成功舉辦了11屆。累計有超過4000家客戶的上萬人次管理者和專家考察了全面開放的小巨人智能化工廠，了解馬扎克工廠智能化的主要元素。今年參加論壇的所有來賓包括機床行業(yè)的同行專家，也都由主辦方安排了近兩個小時的現場參觀，小巨人將加工、裝配、檢測等全部工藝技術流程開放，并允許拍照，馬扎克自信及開放的心態(tài)不言而喻。
曾幾何時，日本企業(yè)的謹慎和戒備性格在業(yè)內有目共睹，而現在馬扎克所表現出的開放與自信從何而來？兩個小時的參觀，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而即使真真切切把小巨人看了個遍，也未必就把馬扎克最本質的東西看了去。
據馬扎克中國總裁董慶富介紹，小巨人有800多員工，其中只有5個日本人，而且并不在主要領導崗位，主要決策由中國人做主。但做的是日本制造，搞的是日本管理，為什么中國人進了日本人的公司，素質和理念就變了，董慶富認為：人的觀念和素質是決定企業(yè)成敗的決定性因素。
小巨人產品線檢驗崗位的年輕工人，在驗收一臺以專業(yè)眼光看都無可挑剔的床子時，能雞蛋里挑骨頭把一條條質量瑕疵，寫滿兩張紙，按照這個標準，我們國內同行的產品大概能寫滿更多張紙。而這些問題的修正需要打回到各個相關工序，大家領回去會以精益求精的態(tài)度完成工作，決不會發(fā)生我們熟悉的“哥們，你干嘛故意難為我”的橋段。5S管理在多數企業(yè)都在實施，但如小巨人數十年如一日，每天都以十二分的認真去做的企業(yè)，并不多。即便是清潔地板這樣一件最為簡單的工作，做成了常年沒有衛(wèi)生死角、沒有一點油漬的境界，可見這個企業(yè)的過人之處。他們稱此為“匠人精神”。
這就是馬扎克的世界，也就是我們常說的企業(yè)文化。把800個中國人組織在一起，成就了一個先進的日本企業(yè)。也許他們的實踐對我們中國同行向智能制造的進發(fā)，能有所啟示。（楊青）
注：此稿將于8月20日正式發(fā)表于《中國機床工具》報第2版。
